有一个老实得一杠子压不出个屁的老实人,当年当过几天国民党兵,批斗他时把上衣脱下用柳条抽,问他:你打死多少解放军?他说:冒烟咕咚看不清楚。对方的柳条又给老实人的脊背多几道血印子,随后又问:到底打死多少解放军?他痛苦地答道:打死一个也是打,打死两个也是打,就打死一百个吧。结果,又是招来一顿暴抽,批斗后被家人背了回去。
有一个国民党少校,爱人是广洲的,没儿没女,而哥哥是随蒋介石去了台湾的,在那边还当了很大的官。批斗他时脖子上挂个水桶,结果一个50多岁的老人不堪忍受肉体的折磨,第二天人们发现他时早就在自个家的梁柁上悬梁自尽了。
有个造反派头头反过来又挨造反派批斗了,下边的人指问他:你是什么脑袋?而对方问他的人在屯里原外号叫狗头。挨批斗的人抬眼一看是他,就随口而出:“狗脑袋”。于是,引出全场一阵轰笑,那人便灰灰溜溜地溜走了。
还有一个偷粮食的社员,其实只是收工后带家几穗高梁头。事捅出后也被挂上牌子,敲上铜锣,满屯子游街,到各生产队去参加批斗会。
记得有个歪才的小伙子,把毛主席语录歌改编了首《偷瓜歌》:“下定决心去偷瓜,不怕牺牲往里爬,排除万难挑大的,争取胜利扛回家”。结果招来一场场批斗,但背后里人们还一个劲地叨咕着这小子真有点墨水的。
六、抄家
家乡的抄家,不同于城市的规模,虽然是小范围的,但也怵目惊心。
家乡抄家的对象,是地、富、反、坏、右、小学教师,再就是有“四旧”谦疑的社员家。
其实,到地主家、富农家、反革命家(蹲过监狱)、有过劣迹行为的人家也抄不出来什么东西,屯子里还没有右派,道是在一个老教师家搜出几本“古”书,当时在屯子造反派面前只要占“古”字的书籍都是“四旧”,凡是“四旧”都是被列为抄的对象。
记得老母亲不知是什么时候弄回尊小铜佛像,有30多公分的高度,很精制,很好看。平时母亲偷偷地把小铜佛像供奉在仓子里,运动一来母亲更加小心,出入仓子要随时锁门。这天不知那位邻居告了密,一个叫“老铁子”的造反派头领着一群年轻人闯进家院子,砸开锁把小铜佛像拿走,还说看几十年住在一个屯子的面上就不批斗了。
造反派们抄不到什么成果,就把谁家供“胡黄保家仙”也列入其行列,听伙伴们讲,就几天功夫把全大队供奉“胡黄保家仙”的牌子等迷信形式全部拿下。
七、改良土壤
社员们闹祸一阵“文革”后,还得回到种地上,不出工是不给记工分的,没有工分年终是分不着红的,吃啥穿啥,无怪乎人们编个顺口溜:分分分,小命根,有吃有喝有媳妇。
工分与干活有直接关系。家乡的土地都是轻碱地,公社干部提出改良土壤。社员们为了工分,为了多打粮食,又回到起早贪黑地艰苦奋战的种地上。
首先,把各家各户的前后园子的土刨下20公分深,送到生产队的大地里,具体边限是:房前到酱栏子,房后到房檐子。
虽然是工分赚了,但社员们家的房前屋后都成了两个大坑,第二年种的小秧棵冷嗬嗬的就是不长苗。
其次,用社员们小园的土改良土壤是杯水车薪,公社干部们又出馊主意,向十几里之外草原上的沈家大壕要土壤,说壕底腐殖物多,又经县农业技术人员化验,各种营养成分较多,于是,千军万马又战沈家大壕。
社员们明知这是胡闹,但谁也不敢说,还得起午更爬半夜地去刨东大壕,还是朴素地认为多赚几个工分再说吧。
冬天里把大壕土一车车地运回来,待春天又一堆堆大壕土扬开去,但这地下完种子后就是不长苗,最后有经验的老农颇有道理的总结说:沈家大壕的土凉,多少年来都在水底下,发阴冷,还没醒过来,怎能长庄稼?
本来想科学种田,反过来又不科学种田,结果让科学给了惩罚。只有这一次后,大队再也没有出现过“房前到酱栏房后到房檐”及“大战东大壕”的愚事了。
社员虽然把工分赚了,但因改良土壤适得其反,土冷不长庄稼,到秋天来个欠收,一个工分又没分几毛钱,第二年还吃了返销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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