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是描摹人物的动作、声口、心理。例如陈西滢和徐志摩的互相吹捧,徐志摩说陈西滢学法朗士的文章当得起“有根”,只有他才当得起“学者”的名词,陈西滢则说徐志摩在新文学家中“尤其”特出,鲁迅嘲弄说,现在中国的“有根”学者和“尤其”的“诗人”是“互相选出”了(《无花的蔷薇》)三十年代初胡适转向反动,去拜谒“废帝”溥仪,
鲁迅杂文精选鲁迅在《二心集•知难行难》中引了谒见后胡适对人说起他们当时的对话:“他叫我先生,我叫他皇上”,仅此一句,就将胡适的反动和无耻写尽了。又如刘半农1933年参与北京大学招考,在阅卷中,有考生把“昌明文化”写成“倡明文化”,这本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错误,可是刘无聊透顶,自己写起自批自注的打油诗,发表在《论语》上,对比大加嘲笑:“倡即‘娼’字,凡文化发达之处,娼妓必多,谓文化由娼妓而明……”等等。鲁迅见了很反感。便著文《“感旧以下”》(下),把考生的字和刘半农的自批自注的打油诗放在一起,刘半农的浅薄相就暴露无余(教授),
什么是杂文并且说《诗经》里有“倡予和女”,至今还没有人解作“自己也做了婊子来应和别人”的,有理有据地反驳了刘半农。
以上几种方法,均为鲁迅杂文写人的灵魂方法。鲁迅杂文中人物形象的刻划自然同小说或纯文学散文不同的,带有片断的、漫画夸张的性质,同时它是直接逻辑评论服务的。德国诗人海涅在《论德国宗教与哲学》的历史中评论莱辛的一段名言,有助于我们理解鲁迅杂文形象创造的意义。在那里,海涅说:“他(莱辛)用他才气纵横的讽刺和极可贵的幽默网住了许多渺小的作家,
闲言碎语他们象昆虫封闭在琥珀中一样,被永远地保住在莱辛的著作里,他处死了他的敌人,但同时也使得他们不朽。”鲁迅和下的许多杂文形象,确有“不朽”的思想和艺术价值。
2、议论的理趣化。朱自清在《鲁迅先生的杂感》中说:“鲁迅先生的《随感录》……还有一些‘杂感’,在笔者也是‘百读不厌’的。这里吸引我的,一方面固然也是幽默,一方面却还有别的,就是那传统的称为‘理趣’,现在我们可以说是‘理智的结晶’的,而这也就是诗。”鲁迅非常强调杂文要有“趣味”能引人发“笑”,能给读者以“愉快和休息”,鲁迅也反对为“笑”而“笑”,为“幽默”而“幽默”,
我还是我、亦不是我为“滑稽”而“滑稽”,反对把“肉麻当有趣”的庸俗低级“趣味”,鲁迅的这一切主张贯彻在他的杂文创作里。鲁迅无疑是一位卓绝于古的“笑”的大师。罗马诗人贺拉斯曾说一句名言即“含笑读真理,又有何妨?”作为杂文大师的鲁迅,不仅是勇猛无畏地狙击中国的旧社会和旧文明的“霹雳手”,他还是“含笑谈真理”的讽刺和幽默大师。“含笑谈真理”是鲁迅杂文思想和艺术风格的一个重要方面,是鲁迅杂文为读者长久喜爱、传诵不衰的一个奥秘所在。例如《隐士》隐士尽管“泰山崩,黄河溢”,却“目无见,耳无闻”,但“苟有议及自己或他的一伙的,则虽千里之外,半句之微,他便耳聪目明,奋袂而起”。又如《病后杂谈》,揭发反动统治者施行“仁政”,鼓吹“君子远疱厨”自欺欺人的实质。“君子非吃牛肉不可,然而他慈悲,不忍见牛的临死的”觳觫,于是走开,等到烧成牛排,然后慢慢的来咀嚼。牛排是决不会‘觳觫’的了,也就和慈悲不再有冲突,于是他心安理得,天趣盎然,剔剔牙齿,摸摸肚子,‘万物告备于我矣’了。”评论历史,讽喻现实,
梦牵红楼,魂绕黛玉在幽默中寄托着对国内外反动统治者的控诉。可见,鲁迅的杂文是真理和谐趣的高度统一的理趣美,是代表着我们民族的智慧和幽默的最高水准。对人民来说,读鲁迅的杂文,是在笑声的王国里作真理探胜的旅行,对于那些丑类来说,是引颈苦待被钉在“历史的耻辱柱上”的可怕判决。为了说理的需要,鲁迅在他的杂文中,广泛援引和活用中外神话,寓言、故事、传说等材料,这些材料本身就是诙谐有趣的,经过作家夸张、借喻、双关、反语、暗示等讽刺,幽默手法的运用,与作家所要阐发的真理珠联璧合、交相辉映,如《由中国女人折脚,推定中国人之非中庸,又由此推定孔夫子有胃病》,单看这个长题目,谁都会觉得好笑。本篇是应林语堂编的《论语》而作的。文章从“缠足”谈起,分为两派,一派说起源早,一派说起源迟。“说早的一派,看他的语气,是装成缠足的,事情愈古愈好,所以他一定要考出连孟子的母亲,也是小脚妇人的证据来”;“说迟的一派却相反,他不恭维缠足,
也许这才是开始据说,至早,亦不过起于宋朝的末年”,这一派也是“贵古而贱今”的观点来论证的。鲁迅说两派的话,都错,也都对的,错——从汉唐的图画,女人脚上有圆头履,有方头履,可见是不缠足的,对呢——汉朝确有一种“利屣(舞鞋)穿久就形”趾敛。缠足,“尖”还不够,并且勒令它(9小)起来了,最高模范,还竟至于以三寸为度。这实在是“过火”,鲁迅由此引出所谓中国人之非中庸。可见中庸,然而孔夫子这样的“圣人”为什么要大呼要“中庸”呢?鲁迅的推论是,因为大家并不中庸的缘故,鲁迅随手举了两件大事来说明这个道理:“穷教员养不活老婆了,于是觉到女子自食其力说之合理,并且附带地向男女平权论点头,富翁胖到发哮喘病了,才去打高尔夫球,从此主张运动的紧要。”
根据这个理论,人们要记起肚子,
寂寞的欧洲杯大致犯了胃病了。孔老夫子是“食不厌精,脍不厌细”的,因此,鲁迅推论他得过胃病,并且还找出促使他生病的客观原因。
鲁迅说,以上的考据,都是“读书问得来”,若急于近功,妄加猜测,即很容易陷“多疑”的谬误,这实在是“左右而言他”。
3、议论的抒情化。鲁迅的杂文燃烧着神圣的爱憎,洋溢着抒情的激情,充满着诗的情趣。真情是一切文学创作的艺术生命,杂文也是如此。鲁迅的杂文是他的真情的流露,嬉笑怒骂皆成文章。正如他在《七论》《文人相轻》里说的“现在这‘可怜’的时候,能杀才能生,能憎才能爱,能生能爱才能文”。如面对段祺瑞军阀政府制造的“三一八”惨案,鲁迅愤笔写道:“这不是一件事的结束,是一件事的开始。墨写的谎说,
道谢也是一种涵养决掩不住血写的事实。血债必须用同物偿还,拖欠得愈久,就要付更大的利息!”(《华盖集续编•无花的蔷薇之二》)又如《“友帮惊诧论》(《二心集》):(责任编辑:一枝笔写作编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