论文的最后一部分探究了元代辞赋的作用及影响。元代辞赋是辞赋发展史上不可或缺的一环,在它身上至少体现了四个作用:一是惩唐纠宋、拯救赋体;二是意重抒情、返归本体;三是兼综南北、统合赋风;四是辨体尊体、引领三代。
通过对以上元赋几个专题的研究可以看出,元代辞赋不仅数量众多,而且有相当一部分辞赋作品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准,并且元代赋论发展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理论高度。尤其是对元代辞赋、元代考赋的研究将帮助我们更加全面地了解元代的文学文化、政治经济、历史社会、风俗习惯,即通过元代辞赋研究推动整个元代各方面的交叉研究。
元代辞赋研究2
元朝后期,骚体赋盛行一时。在此期能见到的365篇赋作中,骚体赋114篇,占总数的31%。如果把那些文中大量使用骚体句式,或在文尾用骚体作乱辞的赋作也加上,则有277篇,占总数的76%。也就是说,此期的赋作,很少不用骚体体式或句式的,是一个全方位祖骚变骚的时期。
对楚骚句法格式的继承与变化:
此期赋家的祖骚,不仅表现在字词、意象等表层的模拟,更深入探讨楚辞的句法结构,从深层拟骚。其骚体赋按句法格式,可分为以下几类:
1、《离骚》式,即以六言句为主,两句一韵,奇句句末必缀以“兮”字。《离骚》通篇如此,《九章》中《惜诵》、《哀郢》、《抽思》、《怀沙》、《思美人》、《惜往日》、《悲回风》以及《远游》也如此。在这一时期的赋作中,这是用的最多的句式和体式,在114篇骚体赋中,全篇都是《离骚》式的共69篇,占60%。而且其句式长短,也不局限于五言、六言、七言,而是短到三言、四言,长到八言、九言、十言,千变万化,不拘一格。甚至在同一篇赋中,也是如此。
另外,骚体赋的乱辞一般用《橘颂》式,如《抽思》、《涉江》、《怀沙》等的乱辞,只有少数乱辞用《离骚》式,而且基本上是与正文相似的骚体句式。但此期的赋家则改变常态,把三言、四言,或者七言以上的离骚式用在乱辞中。其中四言离骚式,如偶句恰也为四言,则与橘颂式非常接近,如李继本《喜雨赋》末尾歌辞:
雷雨满盈兮,荡乎无垠,气化回薄兮,出乎无门。使天雨玉兮,曷若野桥流水清无尘;使天雨珠兮,曷若石田茅屋屯秋云。吾何以酬天地之大德兮,惟有丹心一寸横苍旻。
此类尚多,如赵筼翁《辟雍赋》歌、曹师孔《灵台赋》辞、欧阳玄《浮云道院》谇、李好文《感志赋》乱等等,反映了他们祖骚变骚的追求。
2、《九歌》式,即以五言及六言为主,每句中必有“兮”字。《九歌》篇篇如此。郭建勋先生《辞赋文体研究》说,此式“极富错落摇曳之美,形成一种流丽飘逸的语体风格,具有表现的灵活性与艺术的美感,因而在骚体赋中的运用较多一些,但大多是用在赋篇的开头、结尾或作品的关键处、承转处,在结构和节奏上起一定的作用,同时推动抒情或描写波澜起伏地向前发展,而纯粹采用这种句型的骚体赋却并不多见。”的确如此,在此期的赋作中,其运用频率仅次于离骚式,往往夹杂在文章的关键处和承转处。
不过,也有相对集中运用的,比如施礼《释奠仪赋》前半部分、罗士《金凤洲赋》后半部分;而涂几《山晖阁赋》除第一句外,其余全是九歌式,其《耦耕赋》除几句偶句,也以九歌式为主;葛元喆《释奠仪赋》除夹杂两句散句外,其余也是九歌式;罗士《息壤赋》除第一句外,全篇九歌式等等。甚至还出现了全篇九歌式的作品,如陈植《南游会稽赋》。
如上文所说,骚体赋的乱辞,常用《橘颂》式,有时用《离骚》式,但乱辞用《九歌》式,前此则不常见。但此期的赋家不仅在正文中用《九歌》式,乱辞也用《九歌》式。如吕浦《酷热赋》歌、陈樵《节妇赋》系辞、黄师郯《承露盘赋》歌、赵维贤《天涯山石鼓赋》歌、饶泰《玉佩赋》歌、陈谊高《云梦赋》歌、陈泰《天马赋》歌等等都是。
3、《橘颂》式,即以四言为主,偶句句末以“兮”字凑足,去“兮”实为四三句型;或实为四言,偶句句末因缀“兮”字而成五言。《橘颂》如此,《涉江》、《抽思》、《怀沙》之乱辞也如此。郭建勋先生《辞赋文体研究》说,此式“因其容量不大的局限性,通常也只在骚体赋中充当‘乱辞’,也未能发展成独立的篇制。”这句话只说对了一半,《橘颂》式的确通常充当乱辞,此期赋作末尾的乱辞也多《橘颂》式,但此期的赋家还把《橘颂》式用于正文中,如陈旅《味经堂赋》前半,王沂《胡桃木赋》则全篇皆是标准的《橘颂》式。
而且,此期赋家在以《橘颂》式充当乱辞的时候,还把《橘颂》式加以变化:
(1)橘颂式+三言“兮”字式,如林仲节《四灵赋》歌:“麟兮仁兮,凤兮文兮。龟龙神兮,今世珍兮。礼乐斯兴,道乃淳兮。于赫盛德,维皇元兮。”
(2)橘颂式+四言非“兮”句式。如梁寅《石渠阁赋》颂曰:“石渠之辟,以演圣泽,流泱泱兮。阿阁与侔,祥凤斯集,烜阳光兮。日月久照,列星咸丽,皇文昌兮。前圣之启,后圣之嗣,胠閟藏兮。恩被湛露,化周仁风,覃万方兮。典章炳焕,鸿业绵邈,垂无疆兮。”
(3)多言橘颂式,如鲁铎《已有园赋》乱:“谓余衣之既渝,制芰荷而重成兮。谓余岁之可卒,资杞菊之充盈兮。冀形逸而神闲,予兹赖以永龄兮。苟松乔之不余诬,从玉軑以回凌兮。”
(4)以三、四言为主的句句“兮”字式,如许昌言《章华台赋》乱曰:“台之高兮,沦蓬蒿兮;台之趾兮,迷烟雨兮。囿圣朝雨露之中兮,洗蛮烟之旧染而育吾民于无穷兮。”
4、杂言式。就是《九歌》式、《离骚》式、或《橘颂》式,以及不带“兮”字的句式糅合在同一篇赋中。此期“杂言式”蔚为大观,就组合的结构而言,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种:
(1)总体上是《离骚》式,偶尔夹杂《九歌》式,或不带“兮”字的句式,如舒庆远《黄钟赋》、毛元庆《黄钟赋》、陈异《玉佩赋》、徐容《清庙瑟赋》、刘闻《茧馆赋》、方回孙《无逸图赋》、施礼《江汉朝宗赋》、李原同《江汉朝宗赋》、储绪贤《天府赋》、叶蕙《禹门赋》等等。
(2)《离骚》式与《九歌》式,或《橘颂》式相间,有的也间杂不带“兮”字的句式,如王沂《辟雍赋》、刘耕孙《灵台赋》、罗振文《禹鼎赋》、施礼《释奠仪赋》、陆文圭《高祖斩白蛇赋》、陈樵《迎华楼赋》、朱德润《幽怀赋》、周伯琦《紫芝山房赋》等等。(责任编辑:一枝笔写作编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