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枝笔写作事务所 2011-09-30 字数4387字 点击: 次
崔徽,蒲妓也。裴敬中为梁使蒲,一见为动,相从累月。敬中言旋,徽不得去,怨抑不能自支。后数月,敬中密友东川白知退至蒲,有丘夏善写真,知退为徽致意于夏,果得绝笔。徽持画谓知退曰:“为妾谢敬中:‘崔徽一旦不及卷中人,徽且为郎死矣。’”明日发狂,自是移疾,不复旧时形容而卒。
该文提到行简以东川幕客身份使蒲事,而具体时间则不明确,这正是本节的目的。而由裴敬中的行止,特别是与崔徽恋情有关的行踪事迹对解决此问题并无帮助。在这场才子佳人恋情的记载中,有关裴敬中的还有几条,王十朋《东坡先生诗集注》( 卷一二) 宋援注有:
崔徽,河中倡也。以御史裴钦中病亡,元稹为作《崔徽歌》。 赵尧卿则注曰:
裴钦中以兴元幕使河中,与徽相从者累月。钦中使罢,徽不能从,情怀怨抑。后数月,东川幕白知退将自河中归……元稹为作《崔徽歌》,以叙其事。
据此透露,裴敬中曾任监察御史,并入兴元幕,元文作于其以御史职病亡之后;且行简至蒲约在敬中使蒲后数月,受崔徽之托转交画像予裴敬中,则甚至两人曾有会面?但是,此裴敬中即《新唐书》( 卷一六九) 、《旧唐书》 (卷一四八) 的裴常裴氏本字“敬中”,称“弘中”乃宋人避赵匡胤祖讳敬改,宋人记载也有作“钦中”者,应系讹误。检本传事迹多与元文不合,裴秤谡暝中曾拜监察御史,然“藩府交辟,皆不就”,并无作幕记载。且元和三年入相,又“元和五年,中风病。……明年,改太子宾客,卒”,即于元和六年亡故。此时行简尚未入卢坦幕,且裴氏非终于御史,而谓裴氏以旧相病亡而崔徽不知,似也有悖常情。
窃意以为,虽然元文记裴氏行迹于史多有不合,但对裴崔情事及行简使蒲事则无须存疑。何则?一、元稹与裴彻从密切,感情甚笃。元和十年,元稹时为江陵府士曹参军,正月奉诏还朝,二月在长安游寺观,有《西归绝句十二首》 (《元稹集》卷一九) ,其五曰:“白头归舍意如何?贺处无穷吊亦多。左降去时裴相宅,旧来车马几人过?”其七曰:“闲游寺观从容到,遍问亲知次第寻。肠断裴家光德宅,无人扫地戟门深。”此裴相即裴常前诗于“裴相”下注曰“裴相公”;《唐两京城坊考》 (卷四) 《西京·长安县·光德坊》:“太子宾客裴痴。”又元和十二年元稹离通州归京途中宿蓬州芳溪馆,赋《感梦》诗,题注为“梦故兵部裴尚书相公”,诗于“前时奉橘丸,攻疾有神功。何不善和疗,岂独头有风?”下注曰:“予顷患痰,头风, 逾 月不差,裴公教服橘皮朴消丸,数月而愈。今梦中复征前说,故尽记往复之词。”且于诗末表示:“未死终报恩,师听此男子。”尤见两人情深。元稹当绝无谤讪裴氏的可能。《崔徽歌》及原序虽佚,但序存引文,已见上述;歌余残句,《绿窗新话》及《青泥莲花记》引八句,据《新话》云:“元微之歌其略曰:‘崔徽本不是娼家,教歌按舞娼家长。使君知有不自由,坐在显时立在掌。末云有客名丘夏,善写仪容得艳姿。为徽持此谢敬中,以死报郎为终始。’”对崔裴情事言之凿凿,不容怀疑。二、元白之交,为世盛称,行简豫游,情如友于。如谓元氏不知行简在东川的行迹甚至捏造事实,均不可信。
如此,关键问题或在时间,即裴崔相遇与行简使蒲间应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。彼时,裴吃以御史出使兴元,与崔徽相遇并生情愫,裴不久旋归,崔徽则相思成疾。而从元文看来,可能是陷入精神错乱,如“崔徽一旦不及卷中人,徽且为郎死矣”一语即非正常,而“明日发狂,自是移疾,不复旧时形容而卒”,既是实情,也属随语敷衍之文。由此造成两个结果,一是崔徽确不知裴氏之亡;二是深陷相思,时间概念也因此错乱。故在得遇行简时,有托其致意于裴氏的一幕。如果《绿窗新话》对《崔徽歌序》的引文只是文字检省而无情节删减,则元文对行简受托之后的举止其实未涉一语,是元氏深有“此恨绵绵无绝期”之感吗?此虽出一己之忖度,但由前述元氏与裴场⑿屑蛑交,未必全属臆测。实际上,元文的狡狯之处即应在此,所谓“后数月”其实跨度很大,这一跨的时间基点是行简使蒲,却把裴炒离了原本的时间轨道,只有崔徽仍徘徊于往事,更见其怨情之深,文字极尽摇曳跌宕之姿,一如元氏之《莺莺传》,也是传奇的故技。
但这一跨同时提醒我们,元稹在裴惩龉是耙膊恢此事。他可能在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呢?卞孝萱《考〈崔徽歌〉的写作年代》认为是元和十五年以后得自行简,于时过晚。关键证据是,元稹一生曾寓兴元府的时间正在元和十一年夏至十二年九月间。
元稹于元和十年三月出为通州司马,闰六月至通州,不久“染瘴”,八月病危;十一年夏复患疟疾,居易《东南行一百韵》云“去夏微之疟”,诗作于元和十二年,“去夏”即十一年夏。即赴兴元医治,时郑余庆为兴元尹。元稹《献荥阳公诗五十韵》并启 (《元稹集》卷一二) 自注:“稹病疟二年,求医在此。”而《西归绝句十二首》作于赴兴元前,《感梦》作于离兴元归京途中。由《元稹集》可知,其怀裴持诗正以元和十年至十二年为多,如非在此得闻裴崔情事,原因何在?至于闻听此事的渠道,可能就是行简,其受托于崔徽,而元稹恰在此地,行简素知元、裴之交,故无由不转告元稹,而元稹感而作歌及序,应属必然。故结论如下:一、崔、裴相遇生情事必在裴称鸺矣史之后某时,但出使兴元事于史阙载;二、行简必在元和十年至十一年间由东川幕出使兴元,遇崔徽,知与裴持事,并转告元稹,《崔徽歌》及序作年当以此为上限。故知李剑国《唐五代志怪传奇叙考》( 卷二) 《崔徽歌序》条谓“行简往河中,当在元和九年至十二年间,而崔徽、裴敬中之事亦在此时。……元稹闻崔徽事为作歌并序,似当在元和十五年”诸论不尽允当。
五 生平着述及《李娃传》等诗文作年
行简文集已佚,存世着述尚有:
一、诗七首。《春从何处来》、《贡院楼北新栽小松》、《金在琛贰ⅰ豆槁砘山》、《夫子鼓琴得其人》、《李都尉重阳日得苏属国书》、《在巴南望郡南山呈乐天》。《全唐诗》卷四六六着录,其中《文苑英华》卷一八六、一八七、一八九收省试诗三首。(责任编辑:一枝笔写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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